惊蛰无雨

半壁山房待明月,一盏清茗酬知音

【元与均棋】行于冰下(二)

“要一个煎饼果子,加鸡蛋不要火腿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这是北京市井里烟火气的早晨,朦朦胧胧的雾气夹杂着飞舞的杨絮,让青砖红瓦的街景打上一层滤镜。徐均朔接过煎饼果子,拦了辆车往国家大剧院驶去。

坐在车上他又开始看剧本第一幕。《行于冰下》这本书他已经看过了,讲的是一个叫许寒的警察,收养了失去父母的问题少年小路,让他成为黑帮势力里的卧底,最后小路身份败露,许寒为了救小路死于黑帮势力手中的故事。

他演少年小路,郑棋元演警察许寒。

月坛北街离大剧院不远,徐均朔到排练厅时还早,但他看到了比他更早的人。

“赵凡嘉?你也来了?”

赵凡嘉看见徐均朔,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:“你好啊,均朔,我是你的B卡。” 

 

徐均朔第一次跟郑棋元搭档演音乐剧,他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郑棋元的实力有了认知。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极具感染力,饱满的情绪穿透了徐均朔的身体。他被他引领,带入妙不可言的佳境。他的目光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。

“小路,”郑棋元念道,“我们生而破碎,只能相互弥补。”

“这不是你利用我的理由……”

“停一下。”

三宝老师叫停了他们的彩排,“徐均朔,你把这首歌重新唱一遍。”

徐均朔愣了一下,只好又重新唱了一遍。在三宝老师审视的目光里,他不禁有些紧张。 

“你已经沉浸在郑棋元的情绪里了,这是一段confrontation,拿出点对抗的感觉。再来一次。”

他只好又来一遍:“这不是你利用我的理由……”

“更差了,再来一遍。”

徐均朔张了张嘴,想起郑棋元说的话。

“……三宝老师本来是想找一个中戏的……”

如果他没记错,赵凡嘉就是中戏的。

 

“算了,徐均朔,你先休息一下吧。”三宝老师说,“赵凡嘉,你来试试。”

赵凡嘉脱掉鸭舌帽——他竟然剪了一个寸头,左耳穿了一只镀金耳骨环。他走到台上,大喇喇地分开腿蹲下,不去看郑棋元的眼睛。

徐均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,赵凡嘉这样,真的很像书里的不良少年小路。

那天赵凡嘉和郑棋元唱了什么徐均朔都没有听进去,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安和不甘。

可恶,我到底离他还差多远啊。徐均朔想,十六年,真的只是时间的差距么。

 

排练结束,郑棋元开着车,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无精打采的徐均朔,笑道:“怎么?被三宝老师教训几句就受不了了?”

“你还笑,出大问题!我现在都开始担心三宝老师要把我开除剧组了!”徐均朔仰起头对着车顶吼道。

“哈哈哈哈你想多了。”郑棋元被少年幼稚的想法逗乐,“三宝老师就是这样的人,他越看重的人,要求就会越严格。”

“是吗?”徐均朔暴躁地蹂躏车上的玩偶,“可赵凡嘉真的演得很好啊。”

“小赵确实是有备而来,他将来不可限量。”郑棋元赞叹道,“有这样的B卡你会成长得更快,这是你的福气。”

“要不我也去剃个寸头?”徐均朔顺了顺头毛。

郑棋元瞥了他一眼,差点笑得车毁人亡。

 

月坛北街离玉渊潭公园不远,那里是北京有名的赏樱圣地。人间四月芳菲尽,正是落樱缤纷的时候。郑棋元没有把车开回公寓,而是停在了玉渊潭公园。

“今天空气很好,”郑棋元说,“真是难得。”

徐均朔从车上下来,看见郑棋元站在樱花树下,夕阳的光芒和樱花一同落在他肩膀,定格成无数动画CG里都出现过的场面。

他们在公园里走着,任凭晚风拂过衣角。

“很久很久以前,我演《花木兰》的时候,也有一个很有灵气的B角。”郑棋元轻轻地说,“那个时候我觉得,我这一辈子都赶不上他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他出国了,说演音乐剧没出路,我也再没见过他。”郑棋元说这句话时,有那么一刻,徐均朔觉得他心里特别悲伤。

“不要因为B卡很强就有压力,AB卡是一体的,我们要做的就是贡献完美的演出。”郑棋元切入正题,“你不一定要按照赵凡嘉的方式去演,甚至可以不按照三宝老师的想法去演,就按你的理解去诠释小路——就像你的加比和舒杨的加比,本来风格就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嗯。”徐均朔沉思了一会,突然笑了。

“你笑什么。”郑棋元不解。

“没什么,就是很开心。”徐均朔望着静谧的玉渊潭水面,“有时候我很害怕,怕我错过的十六年里你经历过什么我无法替代的事,可是你从来也不说。今天你为了我终于说起了,我不知道你那个B角跟你有什么故事,但是至少现在,对于你来说我更重要。”

更郑棋元惊讶于少年的心思敏感,随即心也柔软下来,“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,均朔。”他说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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